尚辉谈敬庭尧的艺术创作
我觉得当代美术有两种现象。一个很强调生活。但是我们在美术馆看到的更多的作品是生活的原型、或者是一种主题、历史瞬间的表达,我觉得和艺术作品还有一段距离。
另外就是我们谈语言,谈语言的变革,谈语言中所含的精神性。但是我们谈语言的时候,也同时把生活隔离开来。我是几天就来一次美术馆,今天看了敬庭尧展览的作品,这是个能让我感动的展览。我们现在是职业批评家,或者职业发言人,经常在研讨会上讲话。可以说是挖空心思,当然每个研讨会都能讲出优点、缺点,但是有的时候不是很真诚。
看了敬庭尧的作品,我觉得有很多的话可说。有很多需要我们做理论的,做批评研究的,进一步的去思考,去阐释它。西藏我也去过,大家都描述过,很原始,很奇特,很神秘。从每个角度都可以去看西藏,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看到陈丹青画的西藏,看到了带有传统故事的西藏,当然也有李伯安画的带有悲剧色彩的西藏。这都是每个艺术家从不同的角度去表现西藏,一种审美的创造。
敬庭尧的作品,最重要的是挖掘了西藏纯朴到非常稚拙的审美旨趣。这质朴有苦涩,有苍凉,有悲剧感,当然也包括对这个时代一种健康的向上的整个感受。他所挖掘的西藏和我们所看到的历史上已经出现过的西藏是不一样的。
他的作品中印象比较深的有《红河谷》、《飘动的经幡》、《六字箴言》等。但我认为《可可西里卫士》应该是新世纪中国现实主义的代表作。我们开了很多的会,谈了很多的现实主义,但是我觉得敬庭尧的这件作品,如果让我写2007年年度中国美术,我肯定把这件作品放到重要的位置上。这不是简单的可可西里的一个卫士,他是一个保卫自然环境、保卫生态资源的命题,在今天看来是大自然与人类的和谐关系。看到这幅作品的时候,可以让我们产生很多的感想,这是我们站在高科技文明的当代文化的视角中可以感受到的。除了这点外,这幅作品能够成为新世纪中国画的代表作,就是他在艺术语言上,艺术造型上的一丝不苟,以及个性化的创造在里面。
我们所熟悉的用中国画去画西藏的很多的人物画,我们会强调他的笔墨,就是在语言的创造上,我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和突破。敬庭尧的作品,有他的突破在里面。我到过西藏,最大的感受和大家不一样,往往西藏是画家无法去表达的。这么多的感受,西藏的博大,用绘画好像很难去呈现它。
而敬庭尧的作品,他用在艺术语言上的,你就是不能用。我们是浙派的语言,或者是山水画的语言,或者是笔墨的洒脱、或者是笔墨的飘逸,用中国笔墨传统的语言,和西藏的神秘感未必能吻合起来。所以从这样的主题,我想艺术形式,艺术语言,尤其是中国画的笔墨语言,是要随着这个客体对象发生变化的。完全借鉴古人是可能要受到一定的局限的。所以我感慨最大的,还是敬庭尧除了感受西藏的审美以外,就是在中国画人物画的艺术语言之中,有他自己的创造。
敬庭尧先生的人物画里面,那种水墨人物有传统,同时也有北派的,但是我觉得和北派的蒋兆和不一样的,蒋兆和还是用偏锋去画光影的东西。王盛烈有《家乡的孩子》还有牦牛的画法,他画得很质朴,他有他的厚重感,但是同时最重要的,他能传达出他对对象所特有的质朴、稚拙,去掉很多浮华的东西。李可染的画,笔墨浑厚,毕竟是大器晚成了,有一种非常华丽的修饰在里面。
当我们今天看了敬庭尧的作品的时候,同样让我感到是纯朴、稚拙的感情在里面。想表达的东西很多,但是我最强烈的感觉就是,敬庭尧把西藏的文化不是表面和肤浅的去呈现,作品里有人性,有人和自然的关系,有自己的个性语言。也是对当代中国画发展笔墨语言的一种推动,这一点更为重要。
总体来说,他的《可可西里卫士》这件作品是很成熟的,所以我说是新世纪中国画现实主义的一个代表作。
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我感觉到应该适当的把人物的手和脚的关系稍微扩大一些,增加一些表现性的东西,再加上非常扎实的,有自我感受的造型,可能会升华得更高一些。总而言之,我觉得敬庭尧先生的画展和他的中国画作品,是近年来,在美术界少见的画展和作品,我觉得我们美术杂志,应该推举这样的画家来加强我们的当代美术。
尚辉(《美术》杂志主编)